中國大陸武裝力量多樣化運用與威脅分析

 

 

  中國大陸經濟崛起,配合軍事實力的運用,其利益邊疆正逐步轉向關注傳統與非傳統安全複合議題。從2002年「立足打贏信息化條件下局部戰爭」,到2013年4月16日發布《中國武裝力量的多樣化運用》(簡稱「武力多樣運用」),乃至2015年7月1日通過施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法》,除宣示防制內亂外患以維繫傳統政治安全外,也明定「武力多樣運用」與諸項非傳統安全。可見中國大陸在「武力多樣運用」上,已意識到傳統與非傳統安全議題相互複合的威脅與利益;黨務與軍事領導階層也注意到威脅屬性的變化與未來發展範疇,已成為其實踐相關政策的關鍵驅動力。

一、「武力多樣運用」的實行與效益

(一)展現新安全觀:由於許多非傳統安全威脅問題,是以非戰爭軍事行動任務的形式出現,因此中國大陸提出的「武力多樣運用」不僅強調綜合安全,同時要進行非戰爭軍事行動任務。例如,運用武裝力量進行境外護航或搶險救災、境外進行聯合軍事演習、維和行動或人道救援。

     透過非戰爭軍事行動任務,有助於中國大陸對外宣傳開放合作態度:是在新安全觀的基礎上進行合作,而不是傳統結盟或針對第三方的針對性軍事行動。

(二)相關政策應用:由於合作是以非戰爭軍事行動為基礎,因此相關的議題與政策應用,將有助於中國大陸對外爭取國際活動空間話語權,也能提高中國大陸社會的認同接受程度,同時更可彰顯中國大陸在跨部門與多領域治理的能力與應用空間。

     以中亞恐怖主義複合毒品犯罪為例,其衍生的涉毒恐怖主義(Narco terrorism)跨境犯罪,勢將衝擊上海合作組織(簡稱上合組織,成員有中國大陸、俄羅斯、哈薩克、吉爾吉斯、塔吉克、烏茲別克、巴基斯坦、印度等)的應對能力,若能藉由「武力多樣運用」與相關政策,將有助於提升中國大陸在國際上的政治影響力。

(三)全新爭霸工具:當美國在亞太區域尋求戰略再平衡時,中國大陸亟需就執法安全與維護戰略能源安全等非傳統安全議題,建構參與全球治理的法理機制,以維護其生存發展的傳統核心利益。

     因此,中國大陸更加需要論述「武力多樣運用」的合法性與政治上的合理性,成為其爭奪全球社會排序集體認同的政策應用工具,進而將美國境外使用武力型塑為「霸權主義、強權政治和新干涉主義」。

二、「武力多樣運用」的局限與威脅

(一)現實性考量:儘管中國大陸的「武力多樣運用」目標,涵括了參與建設、搶險救災、維穩、打擊暴力恐怖活動、應急救援、海上護航、撤離海外公民等執法安全合作能力建設,但其所謂的綜合安全、和平發展等宣示,多出於自利與經濟現實考量。

     「聯合國維和網站」的資料顯示,中國大陸維和行動的投入人次與軍隊總人數比例為國際最低標,在維和個案的出力程度也僅占全案的1~7%。再者,中國大陸在跨國合作打擊海盜上,仍以個案行動為考量,與參與跨國聯合軍事演習的意願、規模以及整體能力相比並不相當。

(二)限制性透明:中國大陸軍事現代化建設與戰略擴張意圖,向來缺乏可被充分理解的透明度。即使新近公布的「武力多樣運用」宣稱旨在提高透明度,卻仍停留在形式上的消息揭露,內容清晰度依舊不足以讓外界理解中國大陸的預算結構和武器發展計畫。例如,殲20匿蹤戰鬥機與擴張海權的意圖仍不夠清晰,致使國際與周邊國家的猜忌與受威脅感升高。

     中國大陸雖然首度正式公開18個集團軍番號、各軍種人數、戰備工作以及武器裝備型號,意圖對外界提高中國大陸資訊透明度;然而透明度的高低仍按照其安全需求來界定。中國大陸如果想提高資訊透明度,應該清楚說明其軍事意圖與能力,以減少彼此誤判;與國際和周邊國家建構共同安全感,才有助於推動實質的國際安全合作,符合其發展的利益需求。

(三)不安定因素:受制於內部難題,中國大陸在參與非傳統安全政策上的意願與能力更加不對稱。例如,中國大陸與東南亞國家協會(東協)的關係,是合作戰略與核心利益的複合,東協成員國如果想要獲得中國大陸實惠,既要面臨中國大陸對核心利益(主權或海事權益)展現的壓迫性政策,又得勉強接受中國大陸形式上的和平、合作宣示,即使有反對立場也只能保持沈默。所以,彼此的合作關係必然迴避涉及臺灣、西藏、新疆敏感的主權問題。

     在此一狀況下,「武力多樣運用」的對外合作戰略行動與核心利益,未必能在權力運作形式與知識論述上,取得必然霸權或主導權。即使中國大陸已成立「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但「武力多樣運用」既涉及國家安全與對外政策層面,又牽涉著敏感而複雜的軍事改革反貪腐問題。當中國大陸內部仍存在矛盾不安,其對外行動自然難以令人有共同安全感。

三、結語

  中國大陸的「武力多樣運用」以政策性宣示為其運用形式,卻與具體實踐存在落差。其中一個原因在於「武力多樣運用」的政策應用空間,必須面臨內部官員幹部貪腐、社會維護權益興起、政治經濟動盪等難題;換句話說,中國大陸的安全威脅是源自更複雜的內部難題,不全然是境外勢力或滲透所導致。這些難題,不僅會對周邊區域造成不安定感,更將衝擊中國大陸應對非傳統安全威脅的效能。

  再者,即使中國大陸不斷對周邊鄰國投注各種實惠,只要仍伴隨擴張性軍事行動與壓迫性外交政策,終將因彼此缺乏共同安全意識,而限縮「武力多樣運用」的實踐能力,反而更易產生情勢誤判與國際緊張。

 

黃秋龍/青年日報 104年9月19日 第7版

   

本文著作權為原著作者所有。為尊重智慧財產權,如需重製,敬請與原著作者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