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國文課「玩真的」／中醫桌遊的跨界創造    ◎陳禹齊

總是玩假的國文課

  教書15年，愈發覺得教育工作的虛假與不踏實。而這不踏實感，肇因於大人，學生永遠是受害者。

  大人總嚷嚷「百年樹人」、「教育國之本」，但每隔幾年，全國師生總要被文革與翻騰一次。不管是改朝換代，還是權力易主，「教改」總是大人世界黨同伐異、搶占山頭的鬥爭工具。上自政黨輪替，教育思維乃至教材教法竟必須跟著輪替，下至諸多教改紅人、教師明星，紛紛爭相出鋒頭、搶版面、出書上節目、成一方霸主。

  於是我看到手足無措的是學生，被漠視被犧牲的是學生，而大人忙著假裝了解學生，假裝學生很需要素養教學與學習歷程，假裝課堂很有趣，假裝教學很有成效，實際上總是以愛之名，互相曚騙與傷害。

  我是一位渺小的國文老師，身處男校，卻擔任科學班導師。在「理工至上、人文淪喪」的升學氛圍下，很戲劇性的，我得帶著一群信奉「數理萬歲 、文學無用」的科學天才，撕下教改虛假空洞的面具，掙脫成績的洪流藩籬，尋覓一片更高更廣的學習視野，讓「科學與人文」找到對話、碰撞與再創造的可能。

  長期兼任行政工作的我，深知教育當局的迷惘，處處喊著「教改要由下而上」、「以學生為主體」，卻從未看見學生真正想要什麼？需要什麼？「高中職優質化計畫」──就是最大禍首，原本是競爭型的計畫，竟成了各校浮冗不實的軍備競賽和作文比賽，寫了不計其數、無益於學生的計畫，拿到了錢，究竟多少扎扎實實的花在學生身上？卻消磨了多少基層老師的教學熱情和青春歲月。

  因此，我想從學生身上出發，從學生的眼睛和角度觀看這個世界真實的面貌，真心探問：我們的國文課可以玩什麼？讓我們做一個震懾全國、撼動青春的教學實驗吧！

  但我不想拿政府的錢，於是透過「唐獎全國高中職青年創意提案競賽」的社會管道，我知道我們必須荷槍實彈的與建中、北一女、竹中、中一中等校殘酷競爭，唯有這種肉搏比拚，才能看見「玩真的」實力和氣魄。

  說真的，我教國文，要拿出什麼在數理學科之外、在科展與奧林匹亞競賽之外，擄獲拉抬學生的學習動機？我想，放下立場，問問學生想玩什麼，比較實在。

  「桌遊！老師，我們想玩桌遊！」當全班眾口如一給了答案，我知道這條路已撥雲見日。至於國文如何與科學跨界結合，又讓我想了很多天。

  每晚都在健身房邊運動、邊構思的我，在拉筋機上靈光一現：「中醫！是中醫，就是那個光！」中醫不正橫跨國學底蘊和生技醫藥？學生即便略懂醫療原理，但中醫原典書籍都是文言文，此時「古文理解和文學想像」便成了不可或缺的「生存素養」……

陳禹齊，1982年生，臺北人，政大中文、成大碩士、中正中文博士班，國立臺南一中國文教師兼科學班導師，對政治與權力嚴重過敏，卻常幫市長、總統代筆、寫稿、出書。